分区决赛开打之前，波特兰媒体没忘了写个段子调侃一下开拓者：虽然咱们这个队早早回家钓鱼，但波特兰人依然是篮球世界最靓的仔。

这话说得没毛病，因为正在打东决的热火主教练斯波尔斯特拉和凯尔特人主教练乌杜卡都来自波特兰。老乡见面，分外客气，乌杜卡夸热火的防守天下无双，斯波尔斯特拉回应凯尔特人也是低分经典局爱好者，末了还补了一句：“说真的，大部分时间我们就是东部最好的两支球队，携手进入分区决赛，非常合理。”

表面商业互吹，实际上两人彼此尊重，他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老乡，早在三十年前，两个人的命运便因为篮球产生了交集。

上世纪70年代，大量非洲人利用上大学的机会，移民美国，乌杜卡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员。这家尼日利亚人留在了波特兰，乌杜卡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在乌杜卡儿时的记忆里，安居乐业是一种奢望，他们曾经被赶出公寓，只能住进汽车旅馆，后来换了住所，也经常陷入停电的窘境，打篮球和看开拓者的比赛几乎是他们唯一的爱好。

此时开拓者掌舵的正是斯波尔斯特拉的父亲乔-斯波尔斯特拉，从1979年开始，他担任开拓者总经理长达十年之久。在那个年代，老斯波尔斯特拉是为数不多的整活好手，得分过百奖励球迷的举措都是常规操作，他还专门买下一家电影院，为买不到票的球迷播放比赛。

1983年，为了帮助球队引进一个控球后卫，老斯波尔斯特拉甚至把自己交易了出去——当时步行者经营不善，渴望跟高手取经。两队一拍即合，达成一项非同寻常的交易，开拓者得到6次入选最佳防守阵容第一队的控卫唐-布塞，步行者则获得了部分现金，以及老斯波斯特拉一个星期的使用权，这一年乌杜卡刚刚6岁。

斯波尔斯特拉一家人

“我经常和父亲一起用收音机听比赛，”乌杜卡说，“开拓者曾经连续两年杀进总决赛，对抗活塞和公牛。我爱上了德雷克斯勒，对我来说那支球队很特别。作为一个小球迷，我在球场上模仿他们的动作，希望成为一个真正的篮球运动员。”

除了德雷克斯勒，乌杜卡也很崇拜年长4岁的达蒙-斯塔德迈尔，比他小6岁的阿隆-迈尔斯则视他为偶像，他们同为杰弗森高中的校友，到了夏天就凑在一块训练。斯塔德迈尔的父亲威利组建了午夜联盟，这是一项成年人参加的临时比赛，从午夜打到凌晨3点，参与者不乏帮派成员。

“不是瘸了，就是流血，简直成了黑帮成员的战场。”乌杜卡回忆，“比赛完全开放，我一般周五晚上在学校打完比赛，然后走两个街区，在午夜联盟接着打。”比赛结束，孩子们挤进斯塔德迈尔家的面包车，由威利挨个送回家。

中学时的乌杜卡

作为达蒙-斯塔德迈尔的死党，比斯波小7岁的乌杜卡几乎是看着斯波打球长大的。“我（作为球迷）亲眼见证斯波尔斯特拉在波特兰大学不断成长，他和达蒙-斯塔德迈尔经常在夏天一起打比赛。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就见过他，因为他和达蒙的表哥是高中队友，所以我了解关于他的一切。”

小时候的斯波尔斯特拉与开拓者名宿教练杰克-拉姆齐

学生时代的斯波尔斯特拉

斯波尔斯特拉同样是开拓者的铁杆，为了向开拓者名宿特里-波特致敬，从高中开始一直身穿30号球衣。效力波特兰大学四年，斯波尔斯特拉场均贡献9.2分、4.4次助攻，这样的成绩单根本不可能敲开NBA的大门。获得传播学学位后，斯波尔斯特拉在耐克的一个仓库为球鞋装箱，后来又去了德国打球、执教，直到1997年才在热火获得视频剪辑师的职位。

斯波尔斯特拉在迈阿密落脚时，乌杜卡还在寻找适合自己的学校，先是犹他州立大学，之后是旧金山大学，最后辗转到父亲的母校波特兰州立大学。遗憾的是，这三所大学都不是NCAA一级或二级的院校。乌杜卡的姐姐一直为他打抱不平：“他总是被忽视，然后尝试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小时候，因为比其他孩子小，只能打不同的位置。后来又上错了大学，不得不回家休息了一年。他根本不应该上社区大学，因为根本没有合适的平台让他获得曝光。”

毕业前夕，乌杜卡的前十字韧带撕裂，彻底失去了通过选秀进入NBA的机会，接受手术后他曾获得试训开拓者的机会，然而在其他小联盟打球时，他再次拉伤了韧带。此后的几年时间里，乌杜卡一直像临时工一样辗转于各种联赛，到了28岁时只在NBA出场了12次。

大学时的乌杜卡

对两个波特兰人来说，2006年是他们人生中的重要节点，斯波尔斯特拉作为助教，帮助热火拿到了总冠军，而乌杜卡又一次接到家乡球队的邀约。当时，乌杜卡的死党阿隆-迈尔斯体检没有过关，为了弥补空缺，开拓者转而向他发出了邀请，整个训练营里他是最后一个获得邀请的球员。

遗憾的是，乌杜卡的父亲没有等到儿子代表开拓者参赛那一天，于季前赛期间突然去世。不过乌杜卡凭借出色的防守征服了教练组，获得一纸合同，2006-07赛季出场75次，场均贡献8.4分，这是他在短暂的NBA生涯里表现最出色的赛季，然而在那支开拓者队里，未来只属于当年的新秀罗伊和阿尔德里奇。

为家乡球队效力一年后，乌杜卡先后加盟了马刺和国王，再也没有打出接近2006-07赛季的水准，然而对他来说，更大的收获是结束球员生涯之后重返马刺，像斯波尔斯特拉一样，成为一名助教。

乌杜卡开启教练生涯并不是一时兴起，早在2007年他就在波特兰执教过一支AAU球队，队内的球员包括特伦斯-罗斯和特伦斯-琼斯。除了家乡波特兰之外，圣安东尼奥成了乌杜卡人生的福地。“整个职业生涯，这是我作为球员唯一获得保证合同的地方，后来我又做了七年教练。”乌杜卡说，“这些年来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波波维奇也非常信任我。显然这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奠定了我作为球员、教练的基础，永远意义非凡。”

2014年，乌杜卡几乎以斯波尔斯特拉相同的年龄，以助教身份捧起冠军奖杯，击败的恰恰是斯波领衔的热火。正因为如此，斯波尔斯特拉对乌杜卡充满敬意：“看看马刺赢我们那个系列赛的照片，他就坐在那里。”

2014年乌杜卡：右上角

2006年斯波尔斯特拉：奖杯旁

从助教到主帅，乌杜卡和斯波尔斯特拉一样，十年磨一剑。父亲给乌杜卡起名艾米，意为耐心，显然这个名字完美匹配了他的本性。乌杜卡的姐姐透露：“在我们家，他一直是父母担心的那一个，就是一个捣蛋鬼。我看着他为了进入NBA而奋斗，现在又成了教练，这让他看起来更特别了。”

成为波士顿主帅之后，乌杜卡第一时间搭建波特兰小组，招来了儿时死党斯塔德迈尔和迈尔斯，就连另外两个助教本-苏利文和加雷特-杰克逊也出身波特兰。“我们波特兰人，为自己执教、思考比赛的方式感到自豪。这不仅仅是运动能力的问题，你需要用理智的方式看待。”

执教第一年就带队杀入东部决赛，乌杜卡的表现征服的不仅仅是绿军球迷。现任波特兰州立大学教练杰斯-科伯恩说：“对乌杜卡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机遇和成就。看到波特兰州大的球员能取得这样的成功，真是太棒了。他的勤奋努力和奉献精神，鼓舞了整个社区。”

成长于波特兰，球员生涯平庸无奇，退役后在传奇主帅的指导下走上教练之路，作为智囊团帮助美国队夺得奥运金牌，乌杜卡和斯波尔斯特兰的人生剧本惊人相似。如今两个波特兰人各为其主，作为凯尔特人的第18任主帅，乌杜卡将率领绿军向第18个冠军发起冲击，而斯波尔斯特拉也无比期待自己的第6次总决赛之旅。

但无论谁胜谁负，波特兰人都可以说自己是最后赢家。乌杜卡这样评价斯波尔斯特拉：“他一直非常成功，在我看来，他是联盟最出色的主帅之一。对阵热火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因为他使得这支球队准备充分，作风硬朗，打造了独特的球队文化。在东京备战奥运会的那段时间里，我对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不过我认识他已经很长时间了。”

可以肯定，东部决赛之后，无论谁输谁赢，乌杜卡和斯波尔斯特拉将更了解对方，更尊重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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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蓝剑十三）